御方案。”
吴道时看着她眼中重新燃起的斗志,心中那股复杂的情绪再次翻涌——既希望她保持这份聪慧与好学,又担忧她过多涉足这危险的领域。他沉默片刻,才淡淡道:“可以。但记住,沙盘推演终究是游戏。真正的战争,远比这残酷。”
“我知道。”吴灼轻声应道,目光却依旧停留在沙盘上,仿佛在脑海中重新排兵布阵。
这时,书房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陈旻的声音响起:“处长”
吴道时瞬间恢复了平日冷峻的模样,“今日到此为止。回去将今日推演复盘写下来,重点思考预备队运用和反侦察措施。”
“是,哥。”吴灼应道,语气恭敬而平静。
自砺锋堂沙盘初战“惨败”后,吴灼并未气馁,反而对那方寸之间的山川河流、攻防博弈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浓厚兴趣。一连数日,每当黄昏降临,吴道时的黑色轿车驶入什锦花园,吴灼便会提前等在垂花门下。
“哥,你回来了。”她迎上前,“今日…可否再推演一局?我重新想了防御方案。”
起初,吴道时总是蹙眉,用“军务繁忙”、“此非儿戏”等借口冷淡回绝,或是只肯简短复盘片刻便让她离开。但吴灼表现出异乎寻常的执着与韧性,她不吵不闹,只是每日准时等候,用那种沉静而专注的目光望着他,偶尔递上一盏她亲手沏好的、温度正合他口味的龙井。
渐渐地,吴道时的拒绝变得不那么坚决。或许是他内心深处那隐秘的、希望她变得更“强大”的念头作祟,或许是他享受这种她全然依赖他、向他求教的姿态,又或许,仅仅是他无法真正狠心拒绝她那沉静目光下的热切渴望。
于是,砺锋堂的书房在入夜后,常常会亮起灯火。巨大的华北沙盘成了兄妹二人夜间惯例的中心。
推演日复一日地进行。
吴灼的学习能力与进步速度令吴道时暗自心惊。她不再是最初那个只会将兵力平均铺开、被动挨打的初学者。她开始懂得利用地形设置纵深防御,会巧妙地布置疑兵和佯动,甚至尝试着构建弹性防线,预留战略预备队。
“哥,如果我将反坦克壕设在这里,配合侧翼高地的机枪巢,是否可以有效迟滞你的装甲突击?”
“我的指挥所是否应该前置到这里?虽然风险增加,但更利于掌握前线态势,缩短通讯距离。”
“今夜推演,我想尝试在你渡河时,用少量兵力夜间袭扰,疲敌耗敌,为主力调整争取时间。”
她的问题越来越精准,思路越来越清晰。有时,她甚至能提前预判吴道时的一两步意图,虽然仍因经验不足和吴道时的老辣而屡战屡败,但败得不再狼狈,甚至能给吴道时制造不小的麻烦。
吴道时的教学,也从不留情面。他依旧冷静、严苛,精准地指出她每一个微小的失误和考虑不周之处,用一次次“残酷”的胜利碾压她。但他的讲解却越来越细致,从连排级战术到师旅级战役规划,从步炮协同到后勤补给线的重要性,他倾囊相授,仿佛在打造一件最完美的作品。
“防御,并非一味固守。要善于组织战术反击,哪怕规模很小,也要打乱敌方进攻节奏。”
“地形,要活用地形。这片丘陵地带,是你的天然屏障,也是你隐藏兵力、发起逆袭的绝佳场所。”
“情报!令仪,战场上的情报远比沙盘上的棋子更重要。知己知彼,并非空话。”
他低沉平稳的声音在书房回荡,吴灼凝神静听,时而蹙眉思索,时而恍然点头。灯光下,两人并肩立于沙盘两侧的身影,被拉得长长的,竟有几分奇异的和谐与默契。
偶尔,当吴灼出其不意地走出一招妙棋,甚至短暂地局部“反杀”时,吴道时那万年冰封的眼底,会极快地掠过一丝几乎无法捕捉的激赏与…骄傲。但他立刻会用更凌厉的攻势将其扑灭,并冷声道:“灵光一现,不足以倚仗。战术需稳扎稳打。”
吴灼并不气馁,反而因这偶尔的“灵光”和兄长的严苛点评而更加投入。她发现,自己似乎天生对这类推演有着独特的悟性,那些地形、兵力、战术在她的脑海中能自然勾勒出清晰的图像。她享受这种智力上的挑战,更享受…这种能与兄长平等交流、甚至能让他偶尔为之侧目的时刻。这让她感觉自己不再仅仅是一个需要被保护的“妹妹”。
然而,这种日益增长的默契与吴灼飞速进步的军事素养,也让吴道时内心的矛盾日益加剧。他欣喜于她的聪慧,却又恐惧她过于聪慧;他享受她的靠近与依赖,却又警惕这种靠近可能带来的、他无法掌控的后果。他亲手将她引入这个充满力量与危险的世界,却又想将她永远禁锢在安全的象牙塔里。
这种挣扎,时常让他在教学结束后,独自一人对着沙盘沉默良久,眼神晦暗不明。
陈旻几次送文件进来,见到沙盘旁专注教学的处长和凝神倾听的大小姐,都悄然退下。他从未见过处长对任何人如此有耐心,更从未想过看似柔弱的大小姐,竟有如此锐利冷静的一面。
这每日的沙盘日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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