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她盯着单膝跪下谢恩的男子,好奇地问,“你来自哪里?你是渔民吗?”
&esp;&esp;“我名叫费尔南多德麦哲伦,是一名环球旅行航海家。”对方恭谨答道,“我来自葡萄牙,公主殿下。”
&esp;&esp;盖娅噗嗤笑出声:“公主殿下?是什么?”
&esp;&esp;从他口中,盖娅渐渐了解外界的日月星辰、文化宗教,也知道当初被他紧紧攥在手中的就是航海罗盘。
&esp;&esp;麦哲伦说,只要有它和羊皮纸地图,就可以随心所欲,去往地球上任意一个地方。
&esp;&esp;他描述欧洲上流贵族的奢靡舞会,美洲北地土著巨大的鲸鱼骨墓场,亚洲神秘富饶的东方古国,印第安人头插羽毛脸画油彩,在雨季成群结队泛舟亚马逊丛林,以寻找更好的定居地。
&esp;&esp;但他并没有提及,欧洲各国资助的航海舰队在以上这些土地上的所作所为。
&esp;&esp;看似宏伟浪漫的大航海时代,背后潜藏的尽是血淋淋的生意。
&esp;&esp;“所以你去过世界上每一个地方?”盖娅追问。
&esp;&esp;“我没有,但我希望可以,”说这话的时候,麦哲伦的双眼燃着渴望,“这一直是我毕生的梦想。”
&esp;&esp;于是盖娅明白,外来者不会久留。等伤势大好,他还要回到外面的世界,继续完成他的环球旅行。
&esp;&esp;“真希望我也可以去环游世界。”盖娅满怀憧憬。
&esp;&esp;麦哲伦顿时抬头看她一眼,目光闪烁:“如果您愿意,有何不可呢?”
&esp;&esp;盖娅沉默。身为执政官卡俄斯(chaos)唯一的女儿,她身上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偷偷救下外来者而不禀报,已经是她此生最出格的行为。
&esp;&esp;麦哲伦的身体已几乎痊愈,他却并未如期提出离开。
&esp;&esp;“艾珂,想办法尽快送他走。”在一次日常巡查后,盖娅命令道。
&esp;&esp;“您……”艾珂并不明白。当初是盖娅不顾自己的反对,坚持救下麦哲伦,现在又迫不及待要远离。
&esp;&esp;盖娅只是本能地意识到,麦哲伦是一枚不应该出现在她生命中的异色拼图。尽管精彩纷呈,璀璨夺目,但无论形状或颜色,都不适合置入原有的缺口。
&esp;&esp;临走之前,麦哲伦找到一直避而不见的盖娅,辞行道别。
&esp;&esp;“请收下这份信物。如果我能顺利完成环球旅行,”他诚恳地说,“就说明世界是圆的,我们一定还会再相见。”
&esp;&esp;盖娅居高临下,垂目望着跪伏于地的男子。他双手高捧羊皮纸画的世界地图,也抬起头来,宝石蓝的双眼紧盯着身份尊贵的盖娅,目光灼热贪婪。
&esp;&esp;“我说过很多次,不用跪,”似乎有些畏惧其中意味,她最终只是说,“我们这里没有这种规矩。”
&esp;&esp;“您是我的救命恩人,”麦哲伦认真地说,“对于我敬重、爱慕的公主,这也是我应有的礼节。”
&esp;&esp;他措辞直白而锋利,戳破一直以来心照不宣的窗纸。
&esp;&esp;“你……说什么?”盖娅不确定自己是否理解有误,迟疑着问。
&esp;&esp;“两年,”麦哲伦言之凿凿,“我答应您,两年后,我一定会回来找您。”
&esp;&esp;他只抛下这句话,没等盖娅回答,径直离开。
&esp;&esp;麦哲伦走后,忙碌的盖娅并未有太多记挂,直到三个月后。
&esp;&esp;西历1521年的一天深夜,如同他出现时那样,麦哲伦偷偷潜入诺亚方舟,熟络地找到盖娅的居所。
&esp;&esp;“不是两年么?”盖娅疑惑地问,“这才三个月。”
&esp;&esp;“你的环球旅行完成了吗?”
&esp;&esp;男人的双眼亮晶晶的,不等她继续说话,迫切地走近,弯腰紧紧抱住她。
&esp;&esp;盖娅剩下的满心疑问,被顷刻间堵在喉间。
&esp;&esp;三个月的时间恰到好处,没有长到抹去他留下的一切痕迹,又不至于短到思念还没有开始发酵。一直以来艰难维系的理智终于溃决,她束手闭眼,放纵自己沉溺于温柔的幻梦里。
&esp;&esp;但欢愉总是格外短暂。
&esp;&esp;第二天,卫队上报海面出现异常舰船,盖娅陡然明白原委。
&esp;&esp;她借故离开,径直回到居所,直截了当发问:“军队是你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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