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枪？藤三位带我们找到许多枪，枪有的是，能吃的肉却不多。”
&esp;&esp;“唉，病人肉里都带毒啊！”
&esp;&esp;“他是不是骑着三位的驴啊？三位呢？死了吗？尸体呢？埋掉多可惜，如果是今天死的，谅还不妨！”
&esp;&esp;“年轻女人顶十个男人，那滋味尝过就忘不了！牙都要给我美得化了……”
&esp;&esp;“快闭嘴吧，我又饿了！”
&esp;&esp;“殿下。”藏身于人群中的敏次郎清了清嗓子，“看在曾经共事的份上，可以放你走，但我们的体力不能白白消耗，出这一趟差，落得个空手而归，这不行。”
&esp;&esp;“得交个人出来！”
&esp;&esp;“没错！”
&esp;&esp;“就那个医生吧，大夫身上干净。”
&esp;&esp;“我们就不能和睦相处吗？”贵客高声剪断军人们的议论，“为什么非得、非得……”
&esp;&esp;“没吃的啊！吃什么啊？你看你们也两手空空，洋人的饭也留不住，对吗？今晚打算吃空气？”
&esp;&esp;“看到你们就好像看到以前的我们……没事，如果要好朋友不忍心，我们可以换着吃，许多人都这么干的。”
&esp;&esp;“血水和肉一定要分开料理，不会我教你——不，我教您。”
&esp;&esp;法国军官拿胳膊肘拐了拐贵客，悄声问道：“他们在说什么？他们要干什么？”
&esp;&esp;贵客满心苦涩，他清楚他一旦说出口，这里势必爆发一场流血的冲突。可……难道在此时此刻的东京都，还有人劫道拦路、为的是钱财么？
&esp;&esp;除了几壶酸水，他们就只有一条命了。血管里奔涌流淌的液体，那才是不会变质的、永恒的“水”。
&esp;&esp;他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就听见人群里忽然传来一阵痛苦的“呃呃”声，仿佛是从肺腑深处压榨出来的。外来者的目光全都被那怪声吸引过去了，包围他们的人却习以为常，只默契地离发声者远了些。
&esp;&esp;“谁？”
&esp;&esp;“是谁？”
&esp;&esp;“谷。”
&esp;&esp;“噢噢怪不得，这几天我就觉得他有些呆，叫他也不回应。”
&esp;&esp;“得送去猪圈吧？”
&esp;&esp;“那这群人怎么办？”
&esp;&esp;“别留了，少了谷，咱们力量又弱了，万一开不了张……”
&esp;&esp;借着模糊的天光，依稀能看到一……把？总之类似于人的肢体，在黑漆漆的地面上不住地剧烈痉挛、抽搐、扭动，人的手脚竟然也能弯曲成这种样子？名叫谷的男子却像丝毫感觉不到痛苦似的，面上平和而麻木，果然有些呆呆的，他绽满血丝的眼白与嘴角留下的涎沫，在黑色的天与地之间无比醒目。1
&esp;&esp;贵客看得呆了。昔日富豪贵胄云集的山手，如今挤满了各式各样的伤病员，他们奄奄一息地躺在露天的街边呻吟，他以为他都看得……习惯了。可、可这是个什么东西？谷看上去就像不喜欢自己如今的身体、想将它重新拼成别的样子。
&esp;&esp;“别发傻了！跑！”有人重重地在他背上一推，紧接着，枪声划破天际！
&esp;&esp;第116章 115
&esp;&esp;贵客是被臭醒的。
&esp;&esp;一阵难以言喻的、动物的骚臭气顺着鼻腔直抵大脑，他甚至能感觉到——热呼呼的！
&esp;&esp;什么东西是热的？
&esp;&esp;他猛地蹿了起来，眼睛还闭着，身体梦游似的往一旁傻愣愣地躲避，直到狠狠撞上一道坚硬的木栅，磕破了头，才晕晕乎乎地找回意识。
&esp;&esp;“不好意思哈，次郎变成驴之后，就有点不能控制自己排泄了，这也是它们的通病嘛！”有人笑吟吟地在他耳边说，“还挺称职的，喏，这个奖励你一块儿！”
&esp;&esp;入目仍是黑暗世界，仿佛永生永世都不会变的了，唯独天幕密布的乌云，今天似乎又比从前淡了一点儿。贵客发现自己正和野驴次郎一起，困在类似于兽栏的地方，说话的人在栅栏外，是个女人的声音。
&esp;&esp;他迟钝地回过头去，发现那是西园寺直子。她穿着一身雪白的洋服，女帽上缀着的淡蓝色丝带正在她肩后飘拂，她用戴着丝绸长手套的手端着一只骨瓷碟，右手捏着银叉，正从碟子里叉起一块焦香四溢的牛肋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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