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之后,贞华常去燕然馆学习婆罗米字母,她颇有语言天赋,学得很快。不过,要想熟练运用,尤其是以之拼写国语,仍须很久。
除了乙居伐,彼处还有几个柔然人留守,都是他的手下和仆役,彼等或刚悍或轻狡的气质,与洛阳的衣冠士族迥异。
若非说大魏境内有谁相类的话,那得是她见过的六镇镇民,亦或是。。。渤海的那些亡命徒吧。
糟糕,二人已成长阔,自己争又忆起他来了?。。。
“郎君,上次怎么在宫中没见过你?”一日,一个叫大肥的健儿问。
“嗯,你入过宫?”少女好奇道,说起来,自己一直无有机缘诣阙呢。
“是啊,不过只有一次,可汗和几位郎君倒是去过好多次呢。”
“是吗?”
“是啊,同来的有可汗的从兄、弟、叔等,不过目下除了乙居伐郎,其他的都北上了。”
难怪,自己来了几次,来来回回就这几个人。
“不是才来吗?这就要回去了?”
“还不知道呢。柔然国土大乱,姓姓别住,迭相抄掠,当今北人,鹄望待拯。说起来,都是先可汗丑奴为是豆浑(医巫)地万所惑,不仅纳了她为可贺敦,还因她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而来地万又被他的母亲候闾陵氏杀了。再后来,高车部阿至罗入侵,丑奴击之,军败,还,为母与其大臣所杀,立丑奴弟阿那瓌,也就是来洛阳的这位和汗。谁知立了才十日,其族兄俟力发(由部族首领担任的世袭官职)示发就率众数万以伐阿那瓌,阿那瓌战败,将弟乙居伐轻骑南走归魏。”
“乙居伐是可汗之弟?”
“是啊,他未说过吗?”
“未有。”
“唉,可汗和郎君也好惨,记得初来时,还跟皇帝说什么‘老母在彼,万里分张’,其实他们的母亲候闾陵氏及一个兄弟已为示发所杀,而他们还不知道呢。”
“那不打回去吗?”
“打啊,还问了你们借兵呢。前一阵,可汗的从父兄,俟力发婆罗门率数万人入讨示发,破之。示发走,奔地豆于(大兴安岭到内蒙古东部的游牧民族,近代学者认为是鲜卑北支),为其所杀。推婆罗门为主,号弥偶可社句可汗,就是魏言——”
“哦,我知道,安静的意思!”
“女郎的柔然语越来越好了。”大肥笑道。
“你国既人已立主,还会要新可汗吗?”
“虽说不是呢,所以,皇上让去过我国的使者牒云·具仁去了,还不知道商量得怎么样了呢。。。”
她点了点首,天下有将汗位拱手让人的傻瓜吗?若有,只可能是书中叁代上古的贤人吧,或是鲜卑史诗中久远的可汗,这位安静汗反正听着不像。。。
“在聊什么?”乙居伐走进来。
“原来你是柔然王族?姓郁久闾?”贞华问道。
“是啊,你连这都知?”
“呵,见了你之后,回去查的。不过柔然降人在我国做到将相的本也不少。”
“对我如此有兴趣?”他捋着卷曲的须尖道。
她微微面红,狗脚,自己乔装的性别不是男吗?争可如一般女子露怯。
“你觉得宫里何如?皇上有人君之相吗?”她岔开话题。
不仅是因对皇宫好奇,也是因柔然乃大魏的漠北勍敌,其统治阶级的观点颇有参考性。
“很棒,很宏丽。刚到的那次,从五品以上清官、皇宗、藩国使客什么的都来了,阵仗大极了。太极殿和显阳殿都很气派,反正我们那里是没有的。而且皇宫大到要在永巷里驾车,连地上的车辙都看得一清二楚,真是令人惊异。至于你们大魏国主,人很nice,还封了我阿干为朔方郡公、蠕蠕王,送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好东西,禄恤、仪卫什么的,同于戚藩(近亲藩王)。”
“那,你等要在洛阳待多久?”
“阿干屡求返国,朝议异同不决,他以金百金赂元夜叉,才发近郡兵万五千人,使怀朔镇将杨钧将之,送他入北。如今,他们大概已到了边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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