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esp;我进屋时,元无瑾果是坐在床榻上发怔。目光落在床边垂落的一条红绸上,瞬也不瞬。
&esp;&esp;我记得,先前我让将府内每间屋舍尽数布红,想图个极尽的喜庆,更不要说他的住处。可现在,连他住处的红绸,都拆得只剩零零散散的两三条。
&esp;&esp;他实在是出神得厉害,我进门都没有察觉,只顾慢慢将一截红绸拿近,铺在膝上,指尖轻轻摩挲,继续呆愣愣地看。仿佛那不仅是一匹布,而是稀世的珍宝。
&esp;&esp;直至我走近,他才终于醒觉,慌忙起身福了福:“奴见过……见过阿珉。”而后汲了两口气,掀起一边唇角笑,“阿珉深夜需要侍奉,传奴便是,用不着亲自过来的。”
&esp;&esp;我上前,牵过他坐下:“你昨日到今日,两天似乎都没出门,我来瞧瞧你,看你是否有哪里不舒服,又刻意瞒着我。”
&esp;&esp;元无瑾依旧保持笑意:“没有,奴不曾不舒服,每日山珍海味地用着,身体很好,都吃胖了。不信阿珉可以摸摸。”
&esp;&esp;他故作俏皮,将我的手捂在他小腹。胖倒没有,但柔软很多,不至于一碰就是一把骨头。
&esp;&esp;他歪了歪头,眨眨眼睛:“奴就是懒怠,不想走动而已。”
&esp;&esp;再如何装着欢喜哄我开心,他的心思还是写在脸上,写在了方才失神的动作里。
&esp;&esp;我道:“可是觉得自己骤然被贬做妾,正妻之位拱手于一个还没出现的人,委屈了么?”
&esp;&esp;我一说出来,元无瑾面上的笑意,就有些牵不住。他凝望向我,几番张口,才发抖着说出:“阿珉先前是说,要娶奴为妻的。”
&esp;&esp;我叹了口气:“抱歉,先前是我考虑得不周全。”
&esp;&esp;“对呀,所以之前,是奴多想罢了,”元无瑾合目片刻又睁开,重新整理出笑意,“扶风馆里出来的前辈,前途最佳的就是做相国妾室,所以能做阿珉之妾,本就是奴配得上的最好的位置。何况……阿珉已用过一大半的娶妻之礼来对待奴,足见心意,奴没有什么不满足的。奴也,不该有什么不满足的了。”
&esp;&esp;我反握住他的手,着重道:“琨玉,你莫误会,我并非是觉得你不配,只是有一些其他考量……”
&esp;&esp;我试图捋出个与怕他被困于卫国、或身份暴露无关的理由,却一时编不出来。
&esp;&esp;元无瑾看我没了下文,微微点头,带着我的手,捂在自己胸口:“奴都明白,您无须歉疚。奴,心甘情愿给将军做妾。待将来正夫人入门后,侍奉阿珉和夫人一辈子。”
&esp;&esp;最后,他又故作俏皮地笑起:“就算没有任何名分,依旧照现在这样,只要能跟在阿珉身边,一辈子不分开,奴也愿意。”
&esp;&esp;我一时觉得恍惚。
&esp;&esp;他每一个字都咬得极其清晰、无比认真,像是发誓一般,出口便要作数。包括最后,他说的一辈子。
&esp;&esp;按理说,他要么为哄我回殷国而来,要么为求我回心转意而来。或许两者皆有。等发觉自己求不到,总该走了。我们哪里来的一辈子。
&esp;&esp;我琢磨半晌,只徒劳道出一句:“你跟了我,我会尽我所能,对你好的。”
&esp;&esp;成婚在十日后,这些天,我准备了许多。
&esp;&esp;三拜天地仍在,我在正厅主位设置了两丛羽琼花,当做高堂。羽琼花一向是他所爱,但元无瑾见了,却说不喜欢,让把此处交给他自己来摆。最后他摆上高堂处的,是两丛绢扎的桃枝。
&esp;&esp;设宴也有,不过规模不大,这又不是殷国,在卫国我无真心的友人,就让昌平侯带七八个人来哄个热闹。元无瑾觉得很好,他也不喜陌生人多,办一场小宴足够。
&esp;&esp;以及最重要的,他成婚的装束。
&esp;&esp;我依然让做了正红的婚服,而后,开始为无瑾挑头冠。但几个样式的婚冠都过于偏女,思虑之后,我灵机一动,让在正常的男朝天冠后面垂两条金流苏,再围加一些金饰。如此戴在无瑾发上,堪称完美了。
&esp;&esp;元无瑾戴着这冠绕我转了两圈,连连多谢阿珉垂爱,做出很满意的模样。
&esp;&esp;旁边管家也附和,将军是真宠琨玉公子,婚服婚冠亲自盯在眼里做,一应准备除却规模小些、仓促了些,真是半点都不比正妻之礼差。
&esp;&esp;元无瑾不可能是真满意,他自己一人待着,脑袋瓜里便不知在转什么。所以每一晚,我都将他召到房中来,却并不要他伺候,只把胳膊给他做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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