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第29章 深夜有神秘访客
&esp;&esp;临清州位于卫河和会通河交汇之地,由此水路出发,北及北平,西抵洛阳,南达杭州。虽是州治,却被称为天下十三省的总路,是个繁华热闹的大码头。
&esp;&esp;戍守整个东昌府的平山卫,在这里建立了临清千户所,主要是为加强漕运管理,确保运河粮道畅通。
&esp;&esp;临清千户所的官署就在卫河边上,主官为千户葛燎,下有副千户二人,百户十人,镇抚一人。
&esp;&esp;唐时镜在薄暮时分迈进了官署大门,几名仆役闻讯赶来。
&esp;&esp;他在照壁前就摘了巡检的束腰,脱下皂衣一甩,当即有仆役接住。一名仆役近前为他穿上黑底织金的彪纹曳撒,换好冠帽,半跪着束紧了腰带和硬革箭袖。另一名仆役摘下他的普通佩刀,将鸣鸿刀端正系在他腰侧。
&esp;&esp;走到步廊时,仆役已捧着镜子、铜盆、棉巾、胰子皂,在廊庑门口候着。他往铜盆的热水里倒了半瓶溶解药水,低头搓洗,随后慢慢揭去粘贴在脸上的胶膜。待到用棉巾擦干脸上水渍,他抬起头看镜子,镜面中已换了一张与唐时镜判若两人的脸。
&esp;&esp;也许骨相轮廓还有那么三四分相似,但五官与气质已属于另一个人——临清千户所镇抚,萧珩,萧楚白。
&esp;&esp;镜子里映出二十六岁青年的脸。这张脸给人的第一感觉,像风流薄幸,又像心思深沉,是薄情郎与野心家的混合体,眼底烧着不能见天光的暗火。
&esp;&esp;萧珩无端朝镜子笑了笑,唇角飘荡的情思薄得抓不住,刀锋般的眉梢却始终吊着一缕煞气。
&esp;&esp;把棉巾往铜盆里一扔,他穿过步廊,大步流星迈入厅堂,朝端坐在首座圈椅上的千户葛燎半跪行礼:“卑职镇抚萧珩,向千户大人复命。”
&esp;&esp;葛燎年三旬有余,豹眼环髯,一身横练功夫,是个有心眼的武夫模样,见着萧珩倒也和气,说:“起身吧楚白,坐。”
&esp;&esp;萧珩落座。
&esp;&esp;葛燎问:“怎么忽然回来,连信都不先递一封,高唐王那边有异动?”
&esp;&esp;萧珩道:“被抓到尾巴,‘巡检唐时镜’这个身份不能再用了。好在也只是弃了一条尾巴,真实身份没有暴露。”
&esp;&esp;葛燎听到前半句话时就皱起的眉头,在最后一句话后舒展开来,说:“经营半年多,可惜了。不过也算颇有成绩,在小鲁王那边说得过去。今后办事,再换个身份便是。”
&esp;&esp;萧珩点头:“卑职暂时把方越留在高唐州,作为联络人。另外,卑职打探到,矿区之乱已从济南府向西蔓延,那些变民陆续逃入高唐州,许知州紧闭城门,派兵驱散。流民无处可去,还会继续向西讨生路,临清州在他们眼中是块安乐地。大人不可不防。”
&esp;&esp;葛燎也听说眼下山东四府的矿区正在闹民变,但各大卫所还镇压得住,只是响马贼变得更棘手了,几乎是“血铃铛”一枝独秀的局面。
&esp;&esp;对此他并不很上心,因为蔡知府不急,小鲁王秦湍稳坐聊城,而他更不必担忧。
&esp;&esp;“我知道了,辛苦你。对了,鲁王府有新任务过来,这事正好交给你去办。”葛燎从怀中抽出密信,递给他。
&esp;&esp;萧珩上前接过,打开细看后,在一旁桌面的灯盏内烧掉。他抱拳道:“卑职一定竭尽全力。这便动身,前往聊城。”
&esp;&esp;葛燎越发和气地点点头:“也不急着这一时。你来回奔波辛苦,先好好歇息一夜,明日再坐船出发。”
&esp;&esp;萧珩走出厅堂时,便有提灯仆役迎上前,送他回官署旁的独门院子。
&esp;&esp;路上遇到李副千户带着两名百户来见葛燎,萧珩对他也只是抱拳行礼,寒暄一句就走了。
&esp;&esp;临清千户所也许有人知道,但知道了也不敢声张——副千户是葛燎的左右手,百户们是他身下的牛马,官职最低的镇抚才是他的心腹,而他麾下的千名兵士连鹰犬都算不上,只是耗材。
&esp;&esp;高唐王府内,秦深接到了秦湍召他去聊城觐见的亲王令。
&esp;&esp;带队来送令的仍是长史瞿境,笑容可掬地说:“三王爷这是身子大好了,鲁王殿下见到您,一定欣慰得很哪。”
&esp;&esp;其时秦深正在荷池旁的亭子里,边赏花,边听着倚坐美人靠的歌女弹琵琶,一曲《采莲曲》弹得温柔缱绻。他在乐音中用折扇轻敲桌面,神情仍是冷淡,连带眉宇间的郁气也蒙蒙如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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