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头,看着华瑶,想把毒药的凶险之处说清楚,又不想让谢云潇知道他大限将至。
汤沃雪自幼结识镇国将军一家人,她比谢云潇年长八岁,也算是看着谢云潇长大的。她把谢云潇当作亲人,谢云潇遭此大难,她的心里也很不好受。
华瑶看出了汤沃雪的疑虑。她只问了一句:“方才,观逸禅师说了一个解药的药方,你也听见了,那个药方有效吗?能用多久?”
汤沃雪道:“两三个月。”
汤沃雪措辞委婉,华瑶也明白她的言外之意。
观逸所说的解药,只能延缓毒发,延缓的期限仅有两三个月,在此期间,若是无法根治毒性,谢云潇的性命就保不住了。
观逸方才也提到了,若要治好谢云潇,必须去永州南安县,寻找一种不知名的药材。
这一种药材,大概是南安县的特产,比天元果更珍稀、更罕见,解毒的效果也更好。
华瑶与汤沃雪商量了几句,汤沃雪也不知道南安县特产的药材叫什么名字。汤沃雪甚至从未听说,南安县出产过任何名贵药材。
华瑶本
就是疑心深重的人。她怀疑这一切都是圈套,看向观逸的目光也十分复杂。
观逸心神恍惚。他还在回忆,宏悟去世时的惨状。
他再次转述师父的遗言:“师父说,此毒名为‘绝杀’,世间至毒至绝,六十年不曾现世。”
华瑶面不改色,又说了一句客套话:“观逸禅师不远千里,从京城赶来宛城,特意把药方交给我,救了我的驸马,这一份救命之恩,我实在是感激不尽。”
观逸皈依佛门之后,从未动过红尘之念,也听不出华瑶的弦外之音。
他只当华瑶感激他送来药方,他也如实回答:“我遵从师父的嘱咐。”
华瑶惊讶道:“你师父临终前,命令你一定要来宛城?”
观逸静坐不动:“是。”
华瑶又怀疑道:“真的吗?”
观逸双掌合十:“出家人不打诳语。”
华瑶不再追根问底。她随口说了一句:“你师父神机妙算,我很佩服。”
话音未落,华瑶的侍卫匆匆赶到。
侍卫带来了珍贵药材,全部交给汤沃雪。其余药材也准备妥当,汤沃雪亲自制药,也拿出了看家本领,还不到半炷香时间,药丸制成了,她先把一颗药丸放进碗里,让侍卫把碗端走,又把剩余的药丸装进了一支玉瓶,以便谢云潇来日服用。
侍卫双手捧碗,飞速奔向病房门口,华瑶接过了药碗,又坐到谢云潇所在的床上。
病房里没有别人,只有华瑶和谢云潇。
侍卫临走之前,又关上了房门,这一间病房门窗紧闭,窗外的秋蝉哀鸣之声也淡薄了。蜡烛爆开一朵烛花,“哔剥”地响,烛光渐渐昏暗了许多。
薄纱床帐垂落,遮挡了摇曳的烛光,华瑶把药丸递到了谢云潇的唇边,他吞服药丸之后,她又细看他的神色。他仍未躺下,依然静坐着,较之以往,他的唇色略显苍白,在这一刻,她才真正地清醒了,只因他一时松懈,她也一时失察,他中了剧毒,命不久矣。
华瑶和谢云潇年纪相仿,他们相识于彼此十五岁的那一年,从那时起,华瑶自觉她对他很不一般。
她从未想过,他会英年早逝。
当初他们一同守卫雍城,他身负重伤,亦能逐渐好转,可这一次,他落入了东无的陷阱,前路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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