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当时的情形是,在他想清楚其后逻辑,又意识到自己干了一件他人看起来会多么古怪的行为以前,他已经收走了飘散在空中的白色发丝,并把它们塞进上一场的作战制服口袋。
现在,那几根被他刀风切断的白发还放在他的公寓房间里。
“……”
盯着从半空慢慢飘落到沙地的发丝,再看着它们被战场地图里的沙风一卷,轻飘飘随扬沙去往随机更远的地方。
“这可比用嘴说瞧不起人的话要更傲慢多了。”
姜玉弩的声音忽然飘至沉仪景的耳后,带着一点笑音,还带着一点客观中立的点评意味。
沉仪景神色不改,他的黑色长刀就像自他身体上延展出来的一条新胳膊,是一个外置的战斗专用器官。
黑刀踩着姜玉弩话语最末的几个字变向,切向她所在新方向。
姜玉弩说前半句时再沉仪景后方,到后半句,人就已经一晃闪到了侧面。
姜玉弩的手里也有着一件长杆样式的武器,但那一看就不是实体武器,它通体充满了和她本人同源的能量,是她运用元素异能就地制造的元素造物。
沉仪景有点看不明白姜玉弩的造物武器,他从一开始就没看出来,那到底具体是个什么玩意。
——姑且就当它是一把手戟吧。
姜玉弩挥舞用自身异能制造的“手戟”,一度架住沉仪景仍未出鞘的黑刀,纯黑与生机勃勃的莹绿撞击,边缘飞溅出溅射的元素能量,像从姜玉弩武器上飞出一把萤火虫。
“我是一个让你容易分心的对手么?”姜玉弩笑着问。
她没有跟有元素武器加持的沉仪景硬拼异能,反而仗着自己本身身体素质极佳,个人体能出众,手臂力量也出众,她在柔软的沙地上站得极其稳,托着她的元素造物往上抬。
沉仪景没有感受到能量对冲,但他持刀的胳膊被一股仿佛不可抵御的力量抬了起来。
“你刚才在分神。”姜玉弩的声音没有因为发力而颤抖,她的气息也平顺,饶有兴味地追问,“是什么让沉队长在刺激的战场上,从原本锁定的目标身上移开了焦点?”
“……”沉仪景的目光落在自己被强行抬高的手上,和他双手一并被抬高的是他的武器,他终于动了动嘴唇,“一般情况下,别人会很庆幸我不再焦点他。”
姜玉弩丝滑接话:“说明我很不一般。”
在上三区,尤其是在第一大区,连五岁的孩子都要学着讲话得体,不能过分自谦,也不能过于自傲——至少在阶层相当,或阶层明显高于自己的人面前不能。
姜玉弩一看就不属于那里。
她一定来自一个非常自由的,无拘无束的,甚至有点野蛮的生长环境。
沉仪景有点羡慕她。
附近原本是有其他杜玛队员的,姜玉弩最早是被以瓦妮莎为首的杜玛选手追逐,被追到这一片沙地后陷入一对多的围击战,但是当沉队长驾到后,仿佛遵循着某种杜玛校队内的潜规则,其他人都纷纷散去了,自动转移别的战圈,把沉队长锁定的目标单独留给队长。
姜玉弩早已经清楚知道:沉仪景就是所有高级异能学校在读生里的战力天花板。
所有同期学生,甚至往上往下各数三届,一众学姐学长学妹学弟们瞧见“沉仪景”三个字,都要自动绕道,害怕与天花板正面抗衡。
但她不会。
所谓天花板,存在的意义不就是让人去够,去碰,去试试自己的高低,再试试能不能捅么?
姜玉弩可太喜欢挑战了。
她在沈仪景的攻势下丝毫不发怵,两场团战里均打上了“1v1”个人战,她过去只在那短短一期作战视频里见过沉仪景的作战方式,当切实和对方交手,她以更近的距离,更直观的体感快速掌握了对方的战斗习惯:
动一想三,谋划有度。
沉仪景战斗时,他的空间感非常强,他仿佛额外长了一只天眼,能够俯瞰整个战区内的动态变化。
更简单来说,就是当他挥出一刀,他已经提前预设好目标会往哪几个方向躲,假如目标选择的躲避方向是abc中的任一种,那么,针对躲避方向abc ,他的下一刀的落点在哪,又该以什么样的形式去进攻——是单纯追击,还是封锁对方行动?是需要挥出大开大合,气势凛然的一刀,还是只小幅度挥斩,以轻柔却锋利的进攻为对方“削尾”?
这些信息就像无数实时变更的动态数据,它们一刻也不停地盘踞在沈仪景的脑子里,让他的头脑仿佛一台精密作战仪器,他能实时调整自己在战场上的每一步。
和沈仪景比,姜玉弩就是完全的本能战斗派。
但很难说这两种派系目前谁更占上风。
姜玉弩少有的体会到被人“追着咬”的滋味,特别是这个“追着咬”的对象还具备真切的伤害性,是有可能真的咬她狠狠一口的类型。
但也很有趣。
是那种你和你的对手终于匹配正确,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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