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年近四十,匆匆一眼看去,冕帘遮住了上半张脸,却依稀可见面洁无须,远远看着竟像是威严气派的年轻人。
而张皇后三十岁整,看着却不过二十五六岁,清瘦秀气,不算美艳,气质却无端出尘,细看透着一丝英气,与声音的温和截然相反,更与那雍容华贵的骆贵妃截然不同。
却都同样有着一丝威不可犯的上位者之气。
看着眼前宛若壁人的帝后二人,想着帝后贵妃三人日后漫长的纠葛,沈安宁心下一阵唏嘘。
原来,再是高位,亦免不了那些血腥、狗血的争斗,高处不胜寒,越是高位,斗争往往越发腥风血雨,惨烈不堪,相比之下,她在沈家的那些苦难,兴许不过过家家般,不值一提。
正恍惚间,这时张皇后忽而似笑非笑的打趣道:“入京后的日子可还习惯?在侯府这半年来可还顺遂?”
说罢,忽又道:“陛下这些日子可是时常惦记你的。”
张皇后慢悠悠的腔调透着一丝打趣。
然而这一语打趣,却让满殿文武百官及女眷纷纷吃惊纳罕不已,要知道了解张皇后的人知其性情清冷,并非话多外放的性格,更是鲜少在外维护过什么人,就连她的胞妹张大娘子做的不好时,亦一视同仁谴之,还是头一次见她在这样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维护人。
今日,张皇后显然有替沈氏撑腰的做派。
这话一出,便见整个侯府众人,尤其是侯府大房各个将整颗心都高悬了起来。
毕竟,房氏要给长子娶平妻的风波才刚平息不久,而沈氏嫁到陆家这大半年来,动辄被罚跪苛待,这些侯爷陆景融原先不知,可经罚跪那事之后多少耳闻了一些。
若这沈氏倍受委屈,今日在帝后二人面前哭诉告状,那整个侯府怕都会被陛下厌弃责罚。
这样想着,侯爷背后都冒起了一层冷汗。
房氏更是细微哆嗦了起来,甚至一度埋下了头,心虚得不敢再肆意朝着上首及沈氏方向看去。
就在这时,只见沈氏微微笑着道:“除了天气有些干燥,令人有些无法适应外,其余一切皆好。”
顿了顿,竟也落落大方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与张皇后唠起了家常般,又道:“家里一切亦是十分顺遂。”
说话间,只忽而两眼弯弯,颇为深意道:“公婆待我犹如亲生女儿,夫君亦对妾……”
说到这里,沈安宁话语短暂停顿。
这一顿间,坐席上的陆绥安掀起眼皮,朝着妻子沈氏从容微笑的侧脸定定看去,便见妻子脸上噙着笑意,无比自然的吐出四字:“爱护有加。”
神色自若的面容上没有半分言不由衷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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