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暖风机如同沉默的卫士,散发着柔和的橘红色光晕,将室温恒定地维持在舒适的二十度左右。程陌脱下冲锋衣,露出里面一身紧贴皮肤的深灰色恒温纤维内衬衣,高科技面料自动调节着体表微环境,隔绝外部剧烈的温度变化。她走到巨大的生态鱼缸前,里面的龙鱼依旧优雅巡游,循环系统和水温控制器稳定运行,仿佛外面的世界与这里毫无关联。
顾沉同样脱下了外衣,露出同款的恒温内衬。他走到窗边,没有拉开窗帘,只是将手掌贴在冰冷的玻璃内侧。掌心下,玻璃的温度正以惊人的速度流失,冰冷的触感透过恒温衣料依旧清晰传来。窗外,密集的雨点砸在玻璃上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种冻结的、清脆的质感。
“看来你的‘提醒’,还是保守了。”顾沉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程陌没有回头,目光落在蜷缩在暖风机旁、发出满足呼噜声的大福身上,泡芙则在她特制的恒温猫窝里睡得香甜。她走到生活阳台的监控屏前,调出外置的高精度温度传感器读数。屏幕上,代表环境温度的红色曲线正以近乎垂直的角度疯狂下坠!短短十几分钟,已经从接近零度跌破了零下十度,并且还在加速下降!
窗外永不停歇的暴雨,正迅速演变成一场致命的冰雨!雨滴在触碰到冰冷物体表面的瞬间凝结,给整个城市披上了一层迅速增厚的冰甲。
二十八楼,陈阳家。
“嘶……好冷!怎么突然这么冷!”陈母紧紧搂着裹在厚厚棉被里的小虎和囡囡,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
即使门窗紧闭,即使全家人把所有能找到的厚衣服、棉被都堆在了身上,一股深入骨髓的、带着湿气的酷寒依旧如同跗骨之蛆,无孔不入地钻进来。墙壁摸上去像冰块,窗户玻璃上凝结的厚厚冰霜,彻底隔绝了外面模糊的光线,只剩下屋内一盏露营灯惨白微弱的光晕。
陈老爷子躺在沙发上,断臂处裹着厚厚的纱布,但剧烈的疼痛似乎也被这骤降的低温暂时麻痹了,他脸色青白,呼吸微弱而急促。林静脸色惨白得吓人,她将最后一点热水灌进一个玻璃瓶,用毛巾包好,塞进公公的被子里,又将自己身上的厚羽绒服脱下来,盖在两个孩子身上。
“妈……冷……好冷……”囡囡蜷缩在奶奶怀里,细弱地呜咽着,小小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嘴唇冻得发紫。小虎也紧紧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上结了一层细小的白霜。
陈阳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毛衣,守在门边,手里紧紧握着那把八斩刀。刀柄冰冷的触感让他保持着清醒。他不断活动着手脚,试图产生一点热量,但呼出的气息瞬间在面前凝成浓重的白雾,又迅速消散。程陌那句冰冷的警告如同警钟,在他脑中疯狂敲响:“夜里会非常冷!”
这何止是冷!这简直是瞬间坠入冰窟!
“阳子……这样下去不行……”林静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法抑制的颤抖,“孩子们……体温太低了!爸也撑不住!”
陈阳的心如同被冰锥狠狠刺穿!他猛地冲到窗边,不顾刺骨的寒冷,用袖子狠狠擦掉一小块冰霜。透过模糊的玻璃,他看到外面已经完全变了模样!楼下翻滚的浑浊洪水并未结冰,但水面漂浮着大量密集的冰凌,在远处微弱的应急灯光下反射着幽蓝的冷光。雨点砸在冰面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对面楼那扇墨绿色的窗户,此刻被厚厚的冰层完全覆盖,像一块巨大的墓碑。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混合着绝望的哭嚎,猛地从楼下不知哪一户传来!那声音只持续了短短几秒,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掐断!紧接着,是死一般的寂静!
这声尖叫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瞬间击碎了整栋楼勉强维持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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