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楼的走廊里还飘着晨读的余声,温稳攥着书包带站在班门口。
校服领口的纽扣硌得脖颈发紧。教室里的朗读声像被掐断的磁带,骤然停了,几十道目光齐刷刷扫过来。
前排女生飞快地用胳膊肘撞了撞同桌,后排男生手里的笔“啪”地掉在地上。
温稳听见“她不是不来上学了吗”“怎么又回来了”的碎语,像细小的针,扎在耳后。
温稳垂着眼,径直走向靠窗的第三排。
桌肚里的课本还在,桌面上却堆着半尺高的试卷,最上面那张英语卷的右上角,红笔写的“补”字洇了墨,看着刺眼。
她把书包塞进桌肚,拉开椅子坐下时,椅腿擦过地面的“吱呀”声,在安静里格外清晰。
指尖落在试卷上,纸页被捻出褶皱,那些密密麻麻的语法题像在跳乱舞,温稳盯着看了半晌。
心里忽然冒起个冲动,斜前方就是垃圾桶,抬手一扬,这些压得人喘不过气的东西就都没了。
可指尖顿了顿,终究还是蜷回来按平试卷。这是她在佐森面前装乖换来的上学,不能扔。
一上午的课像在云里飘。老师讲的知识点她大多接不上,笔记本上空了大半,只有几行歪歪扭扭的笔记。
放学铃响时,同学们涌着往食堂去,脚步声渐远,教室里很快只剩温稳一个。
温稳从书包摸出盒牛奶,戳开吸管咬在嘴里,冰凉的奶液滑过喉咙,才稍稍压下闷意。
“这都什么题啊……”
她对着摊开的数学卷叹气,指尖敲着解析几何的图
“一个也看不懂……”
“温稳?”
窗沿被轻轻敲了两下。
温稳猛地抬头,看见白木秋扒着窗框,半个身子探进来。
他校服外套敞着,里面的白衬衫领口扣得整齐,额前碎发被风吹得动了动。
“你好久没来。”
他的声音顺着风飘进来,像春日里的细风。
“我特别担心你呢。”
温稳扯了扯嘴角,想微笑回应,可眼眶却先热了。
“就是家里有点事,请了几天假。”
温稳含糊着带过,没说那些天她是怎么被几个叔叔教训的,没说她是怎么咬着牙点头,才换来了“回学校上课”的许可。
温稳只想离他们的视线远一点,离这间教室近一点,离白木秋近一点。
“没事就好!”
白木秋笑了笑,指尖勾着窗框晃了晃,目光落在她脸上时却顿住了。
“怎么了?”他往前凑了凑,声音放得更轻。
“眼角这么红,要哭似的……”
这话像根针,一下戳破了她绷了许久的弦。
他不问还好,一问就像是打开了开关。
眼泪“啪嗒”掉在试卷上,晕开一小片墨痕。
温稳赶紧抬手去擦,可越擦越多,哽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只有一个念头疯了似的往上涌:“我想离开……”
她吸着鼻子抬眼,望着白木秋的眼睛,声音发颤。
“白木秋,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风从敞开的窗户灌进来,吹得试卷哗啦啦响。
白木秋脸上的笑容淡了,他松开勾着窗框的手,指尖垂在身侧,悄悄蜷了起来。
“一起走。”
三个字撞在他心上,震得指尖发麻。
他不是没想过。
认识温稳这么久,每一次的微笑和每一次的眼泪他都清楚,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笑颜永远停留在温稳脸上。
拉着她的手往外跑,跑到没人认识的地方,在爷爷留给他的那间房子里生活……
可那些美好的念头刚冒出来,就被现实按了下去。
十七八的年龄,你有什么底气去承诺给她生活。
他是白家处处受制的白公子,是老师眼里“稳上名校”的苗子,是爸妈眼中总要为家族争荣的人。
所有的一切都在阻隔白木秋的脚步。
半个月前,佐森找他谈话。
办公室里的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他至今记得佐森指尖敲着桌面的声音,记得那份突然落在眼前的处分决定。
那声警告犹在耳侧。
可他看着温稳的眼睛,那双总亮闪闪的眼睛此刻红得像兔子,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得发紧。
如果说“不行”,她会不会更难过?
她是不是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才会说出“一起走”这种话?
白木秋张了张嘴,想说“别傻了”,又想说“再等等”,可话到嘴边却成了。
“先不要哭……”
温稳却像是抓住了浮木,往前挪了挪椅子,几乎要贴到窗边。
“温稳。”
白木秋打断她,声音有点哑。
他别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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