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梁挺拔,唇|瓣微薄,一双碧色眼眸恍若终年沉寂的清潭。
因着在朔北的那几年,路眠的肤色算不得十分白皙。但他本就是肖母的瓷白颜色,回京不过小半年,已经回转了许多,如今瞧起来便是个玉面郎君。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从路眠的神色里读出几分委屈来。
她正回想着这些天发生了什么事,竟让路眠都失了分寸,面前的郎君便蓦然开了口。
许是他也觉得有些难启齿,话语便颇有几分磕磕绊绊,便是目光都游移了几分,却硬是不肯别开头去。
“是、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让你觉得……实在难以亲近?”
语气之轻柔,让楚袖都不禁怀疑自己面前的路眠是否是被别人掉包了,但两人今早刚从朔月坊出来,自然能确定是本人的。
“当然没有。我与你相处十分自在,并没有与你疏远的意思。”
“可你对苏瑾泽和殷愿安都与我不同……”路眠自然地接了话,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像是一个可怜巴巴讨糖吃的小孩,只一心想要个答案。
路眠少有对什么东西执着,许是从小就没什么朋友的缘故,他对于仅有的这几人都格外的重视。
而楚袖作为其中唯一一位姑娘,相处之道自然要有所变化,但无奈路眠周围能够作为参考的姑娘只有母亲和长姐,再远些的便是长公主,都与楚袖大不相同。
“若是我有哪里做得不好,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你现在做得已经够好了。”楚袖算是明白路眠这突如其来的委屈从哪里来了,感情他们相识几年,这人都还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战战兢兢,也难怪说苏瑾泽是唯一的朋友。
这样的性子,再加上对彼此关系的患得患失,也就只有一个苏瑾泽能无视一切不对去接近那时尚且稚嫩的路眠了吧。
“不用觉得我对你颇为疏远,每个人之间的相处之道是不同的。”
“苏瑾泽爱玩,与他相处自然要调笑几分。”
“至于殷愿安……”提起殷愿安的时候,楚袖先是小心地看了车帘处,而后压低了声音,也学着路眠之前的模样凑到他耳边,“这人属于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类型,我又不能像殷叔一样动手,自然只能靠着一张三寸不烂之舌赢他了。”
“要不然,他八成得把朔月坊掀个底朝天才罢休。”
“明明也是个弱冠青年,做起事来与那些十二三岁的小郎君别无二致,好奇心旺盛得过分。”
楚袖和殷愿安这几年见面的次数也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由叶怡兰或舒窈来交接的。
但纵是如此,两人的每次见面也不见得有多愉快,尤其是这家伙一直想着能把楚袖的秘密查清楚,话里话外都是试探。
楚袖懒得搭理他,只能把人远远打发出去,更是派了不少京外的任务给他,只图能清净几天。
以防路眠再胡思乱想,她从旁边那摞卷宗里按着牌子扯了与镇北王府相关的,塞进了他手里。
“旁人有什么好说的,倒不如仔细看看新的情报,等到了露华庭也好问询。”
她说得不无道理,路眠拨开捆扎的细绳,将卷宗在小桌上铺陈开来,低头阅读着其上内容。
车厢内安静下来,只余纸页翻动的细微声响。
打破这宁静的是城门口的例行检查,殷愿安报了身份,又极为爽快地将车帘撩起半截,足以让守门的官兵瞧见里头暗红色的裙摆和玄色的袍角。
“这里头是我家姑娘和公子,今日出门是要去庄子上避暑的。”
瞧见车内两道身影,官兵记录一番便放行了。
出了城,殷愿安驾车的速度便明显快了许多,马蹄哒哒作响,也幸得出城的官道上常有人清理填补,倒也不至于太过颠簸。
两人对于殷愿安的速度没什么可抱怨,说到底他们也想尽快去问问抓回来的那人。
露华庭所在的庄子对外是长公主的一处避暑山庄,坐落在半山腰上。
平日里庄子外只有一个守门人,可今日不知为何变成了三人。
到了地方,殷愿安率先跳下马车,楚袖和路眠紧跟其后,其中一位守门人便上前来牵着马匹。
三人当中对露华庭最为熟悉的当属路眠,是以他走在前头为两人带路,他一向寡言少语,今日却仿佛在和殷愿安较劲一般,对方说一句他便补一句。
“这庄子修建得倒是雅致,比我们赤峰山庄强多了。”
一路上走来,亭台楼阁错落有致,便是漏窗山景都见了不少,如今路过的则是一处宽阔的荷花池,隐约还能看到有几支小舟在其中穿梭。
“此处庄子乃是瑜崖兄亲自画图监工,耗了整整三年才建起来的,赤峰山庄自然相差甚远。”
这话若是从旁人嘴里说出来,少不得有些捧高踩低之意,可说这话的人是路眠。
赤峰山庄是依仗着路家才建起来的,里面的布置或多或少都有路家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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