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响度很大,但还掺了点杂音,明显是从某视讯设备中传出来的,温照原茫然四顾,不知道摄像头究竟放在哪里,而余行郡还在那边骂人,大喊大叫说:“谁同意,谁允许你让陌生人进我家了??”
他其实对我很好的
温照原有点难堪,都不敢看师兄的脸,手忙脚乱跑到电视墙边去找摄像头,听声辨位感觉是在脚下,他跪在地上,爬来爬去找了半天,才在后边的缝隙里看到了小小的摄像头。
余行郡还在源源不断输出,把“优美”的语言中气十足地往人脸上怼,问你到底怎么敢的,我前脚刚走就带人来偷我的家,你们这是一种强盗行为!我要报警把你抓起来!!
面对从千里之外喷薄而来的怒火,温照原慌里慌张跪趴下,把身体折叠起来,尽可能缩小,脸凑到摄像头前面,双手合十拜拜,低声地哀求,说:“别当着外人的面凶我,行不?”
这话、这神态,都很可怜,讲完,暴躁的摄像头一下子噤声了。
这招有用,温照原稍微松一口气,还是没敢起身,继续对着镜头挤眉弄眼,暗示余行郡配合自己。
他用手围在嘴边,挡住师兄视线,用口型说:“男朋友,假装。”然后又把手举起来拜拜,故意做出亲亲热热的态度,略带委屈地抱怨:
“你别老说我呀,我在家都好想你,不要一上来就吼我嘛……”
余行郡看见温照原那种疯狂暗示的表情的时候,就一下子猜到了他是什么意思,说来也奇怪,本来还余怒未消的火忽然被兜头浇灭了,甚至还能滋生出点不明不白的微妙的愉悦。
他清清嗓子,伸头看了看窗外楼下跳广场舞的老妈,石头牌桌上专心驰骋的老爸,视线回到手机屏幕上,放心地提高声音说:“咳咳,那你老老实实在家等我回来,别给我戴绿帽子啊,听见没有?”
这时候,尤为君终于坐不住了。他走到电视柜边,一把拉起温照原,另一只手将摄像头从地上捞起来,对着那圆咕隆咚的黑镜头,正气凛然,义正言辞,说:
“喂,兄弟,不是我说,你这样就不对了,说话干嘛这么难听呢?小原脾气好,也不能随便欺负啊!动不动发这么大火算怎么回事儿?他难道连点正常的社交都不能有了?别以为没人来给我师弟撑腰啊!”
“哎哎哎,”温照原急了,要从师兄手上抢摄像头,“别别别说了,不要不要吵架!”
师兄却拿着摄像头转了半圈,一手把温照原挡开,还在愤愤不平地问责:
“就看不惯你们这种有几个臭钱,就这样糟蹋人的,你可能不知道,追小原的人家里有钱的多得很,既然他选了你,你怎么能这么不懂得珍惜呢??你不珍惜有的是人想珍惜!”
温照原很害怕余行郡听了这话又要生气,两人吵起来不好收场,可那圆圆的摄像头沉默了两秒,根本没搭尤为君的腔,嗡嗡地调整了个角度,面向温照原,旁若无其他人,说:“把你鞋穿上,没鞋不会穿我的吗?呆不呆啊你。”
这种程度的无视,有点侮辱人了,尤为君心里恼怒更甚,还想继续发作,温照原却突然灵机一动,不来抢摄像头了,转而摸到电视柜后头的插座那里,“啪”地把插头拔了。
没了电源,本来亮着红点的摄像头立刻失去生命力,黯淡下去,对面的声音也随之消失不见,尤为君一肚子气没来得及发泄,把手里的东西重重往电视柜上一搁,从喉咙里很大声地发出一个叹气。
这回,看也看了,聊也聊了,就连师弟的对象,也隔着摄像头“见”过了,但更令人绝望的是,那人好像并不怎么样,比想象中的还糟糕,小师弟却还对人家格外死心塌地,真是难搞,他很认真地惆怅起来。
半小时后,温照原送师兄下楼,送出小区,告别的时候,尤为君还一直在劝他尽快分手,说你那个男朋友根本不尊重你,脾气也臭,虽然看着人模人样,搞不好可能还会家暴,真不懂你为什么选他,就算我不配,世上的好人难道都死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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